早在殖民地時期和美國建國初期，美國媒體就與黨派制度相輔相成，互相成就，促成了美國政治的定型。隨后的19世紀，大眾性及獨立性為明顯特征的大眾媒體涌現(xiàn)，“第四權(quán)”成為了新聞媒體的代名詞。直到20世紀后期，“第四權(quán)”迎來了正午時刻，尤其是在越南戰(zhàn)爭時期，美國媒體業(yè)極大推動了美國早期的政治改革、促進了利益集團繁榮、減少了政府腐敗與特權(quán)、修正了美國權(quán)力運行缺陷并政治體制良性運轉(zhuǎn)起到了保障作用³。其中，“水門事件”作為美國“第四權(quán)”的里程碑事件震驚世界。

“水門事件”暴露了權(quán)力監(jiān)督機制的缺陷，增加了制度運行的透明化程度，也打碎了美國民眾對于政府的規(guī)范性濾鏡，樹立了媒體即真相的權(quán)威。然而正如當(dāng)年媒體打碎了民眾對政府的濾鏡一樣，事實也打碎了民眾對于媒體等于真相的濾鏡。

2018年，美國所有的主流媒體都報道過一張美國邊防人員對一名孩子的父母使用化學(xué)武器的照片，引發(fā)了人們對有關(guān)部門的強烈譴責(zé)，但事實是主流媒體錯誤地報道了結(jié)果，并且省略了攻擊原因。事實是企圖非法越境的平民用石塊攻擊邊防人員，邊防為了保護邊境安全而被迫使用催淚彈進行還擊，況且催淚彈根本不是生化武器。令人諷刺的是這一新聞就出自《華盛頓郵報》之手。

奧巴馬政府上后，幾乎所有主流的媒體都變成了民主黨的傳話筒，美國輿論場進入了“后真相時代”。自由派媒體拋棄了“公正、準確、專業(yè)和證據(jù)”的傳統(tǒng)價值觀，以高度政治化的立場，幫助民主黨在后續(xù)的大選中對共和黨進行壓制。

在2020年特朗普大選中，《紐約時報》公開發(fā)表評論員文章和社論，稱他們的職責(zé)是要成為反對特朗普和共和黨的力量。不僅是《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和CNN這些傳統(tǒng)媒體親自下場，以臉書、推特為代表的社交媒體更是對特朗普進行猛烈抨擊，甚至直接封禁了特朗普的推特賬號，并幫助拜登在2020的大選中壓制“電腦門”丑聞，直接幫助了民主黨勝選。

自此，“第四權(quán)力”進入衰敗，不斷淪為黨政的“喉舌”。森雄說：“不訂閱《洛杉磯時報》只會進一步導(dǎo)致民主和第四權(quán)力的消亡”，可后真相時代被政黨綁架的媒體讓事情變成了“訂閱媒體就是支持政黨話語，第四權(quán)一開始就不存在”。根據(jù)2022年蓋洛普的調(diào)查數(shù)據(jù)顯示，美國人對媒體的信任度已接近歷史最低水平。

隨著特朗普的報復(fù)和以馬斯克為首的金主入局、AI技術(shù)強勢介入美國選舉輿論場以及各家媒體被大資本家相繼買斷，我們得見的是極化的社會和人們的憤怒開始反噬，第四權(quán)力甚至逐漸脫離了政黨利益，進而走向啞聲與消亡。而本次《華盛頓郵報》等一眾媒體改變多年立場只為“明哲保身”，正反映了這樣的撕裂與危機。

民主死于光天化日之下

在特朗普第一屆政府執(zhí)政期間，《華盛頓郵報》還提出了“民主死于黑暗”的口號進行抨擊。而如今，民主顯然已經(jīng)死于光天化日之下，死于眾目睽睽之中。

面臨特朗普的勝選預(yù)測，大部分媒體都很懦弱。隨著馬斯克幫特朗普拿下社交平臺X，特朗普的輿論攻勢便兇猛展開，可僅僅如此并不會讓傳統(tǒng)的民主黨派媒體失聲。

也許他們曾在大選初期聽聞特朗普在準備敗選后繼續(xù)掀翻美國的種種行為而感到不安，但這并不會影響他們的生存，也不會觸及其后資本家的核心利益，甚至?xí)訌娝麄兣c政府之間的訂單聯(lián)系。也許他們在特朗普運用AGI技術(shù)發(fā)布深度偽造信息企圖擾亂選舉程序，并試圖拉攏少數(shù)族群時，還能義正言辭地站出來捍衛(wèi)民主價值和程序正義。

但他們在看到七個搖擺州都翻紅，面臨特朗普在私人會議中表達執(zhí)政后必然報復(fù)的政治恐嚇時，他們害怕了。但他們害怕的卻不是受到威脅的民主價值，也不在乎多少年的黨派傳統(tǒng)，只是因為那些與執(zhí)政黨續(xù)訂的動輒上百億美元的訂單每時每刻都在向他們吶喊，利益永遠大于價值，誰還記得這些媒體創(chuàng)辦的初心呢，金錢的顏色才是資本家們市儈的本色。

其實不止媒體界，軍工復(fù)合體和硅谷科技集團也是如此⁴。根據(jù)相關(guān)公司統(tǒng)計，本次大選背后的金主在軍工界和科技界都有了新的分化。

波音與美國國防部門關(guān)系密切，作為國防訂單最大的承包商之一，為了保住自己的訂單，不惜花大價錢兩面下注。而美國其他軍火商早早就嗅到了特朗普的商人風(fēng)格執(zhí)政對自己錢包的重大利好，于是像羅普·格魯曼 (Northrop Grumman)和雷神技術(shù)公司 (Raytheon Technologies)這樣的軍火商，早早就將捐助大頭給了特朗普。

而對于科技精英方面，以埃隆·馬斯克和馬克·扎克伯格為代表，本次大選中相當(dāng)一部分硅谷精英站右。馬斯克表示自己全情支持特朗普，他認為如果不支持特朗普的話，美國很快會變成“一黨制”，而民主黨是對美國民主的最大威脅，并且不能保證美國的自由。但與其說馬斯克是為了保證美國的自由，不如說是在為他的商業(yè)帝國親自下場鋪路，甚至極有可能帶點私人恩怨，畢竟他剛和他的變性人兒子大鬧一場并表示要更加堅定地反對民主黨。

由此可見，所謂媒體、軍工集團還是科技精英，這些利益集團的跳水只是為了撈更大的魚，得到更多的利益罷了。

也許在過去的時間里，美國作為民主燈塔只是內(nèi)部發(fā)生老化和衰敗，可如今媒體對政治恐嚇的主動臣服則象征著外在僅存的光亮也已漸漸黯淡，成為被利益集團和大資本家裹挾的空殼。美國媒體界似乎從后真相時代進入了一個更具威脅、害怕報復(fù)、只有利益、價值盡散、徹底粉碎的時代，這個時代昭示著第四權(quán)的消亡，昭示著媒體徹底淪為資本的附庸，更昭示著美國民主制度的衰敗和撕裂的未來。

參考文獻：

1. Nextgov：NSA’s secret Amazon-developed cloud environment progressing ‘very well’，2024.9.18。

2. NASA：NASA Selects Blue Origin as Second Artemis Lunar Lander Provider，2023.5.19。

3. 周棟棟：美國“第四權(quán)”的嬗變，《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論壇》，2023.7。

4. Gallup：Americans' Trust In Media Remains Near Record Low，2022.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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