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明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勝利80周年，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80周年，為紀念這個偉大勝利，我們在觀察者網開設專題視頻節(jié)目——寶塔山下的制勝法寶，一起學習抗戰(zhàn)時期的毛澤東軍事思想。

【文/王立華】

第一部分：扭轉歷史車輪

四、勝利東渡后粉碎晉軍的戰(zhàn)役進攻

這一節(jié)的主題是：勝利東渡后粉碎晉軍的戰(zhàn)役進攻。

主要講紅軍東渡黃河后，戰(zhàn)場上遇到了什么樣的新難題，毛主席是怎樣審時度勢、隨機應變、有條不紊地指揮紅軍作戰(zhàn)的。

學習毛澤東軍事思想，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軍事實踐案例中學，知道他在實踐中是怎么做的，才能更好地理解他的思想。紅軍東征是一個難得的樣本。

紅軍東征總指揮部舊址

經過認真細致的準備之后，1936年2月20日，紅軍東征戰(zhàn)斗打響，到5月5日回師，一共75天。在這個過程大致有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突破黃河防線，占領晉西有利陣地。順利解決了能不能過河、過河后能不能站住腳的問題。第二個階段，是大戰(zhàn)兌九峪，粉碎閻錫山組織的戰(zhàn)役攻擊。這也是能不能站住腳、能不能實現(xiàn)戰(zhàn)略目的的關鍵之役。我們一些史書一般稱之為戰(zhàn)斗，但這應當是戰(zhàn)役級的，雙方投入了幾乎全部主力，閻錫山甚至稱為與紅軍的會戰(zhàn)，毛主席在電報中曾稱之為戰(zhàn)役攻擊。第三個階段，是發(fā)展勝利戰(zhàn)果，兵分三路襲敵。敵變我變，我變敵變，斗智斗勇，虛虛實實，演繹出驚心動魄的戰(zhàn)爭智慧。第四個階段，是南北兩路回攏，勝利回師西渡。解決了形勢已經發(fā)生變化的情況下，我們能不能回得來的問題。

要知道，這是在陜北根據地被四面圍困的背景下，紅軍傾全力出動進行的攻擊作戰(zhàn)，毛主席指揮僅萬余紅軍，進入山西腹地對決十數萬晉軍和蔣介石的中央軍，竟能攪得對手周天寒徹，最后得勝而歸。從此，推開了新的歷史階段的大門，開啟了歷史新時代的序幕，引發(fā)出扭轉歷史車輪的巨大力量，中國共產黨在政治和軍事上變被動為主動，掌握了改變時局的領導權，東征可謂毛主席戰(zhàn)爭史上的神來之筆。

先講東征的第一個階段：突破黃河防線、占領晉西有利陣地的指揮。

渡河前，毛主席、彭德懷發(fā)布的東征作戰(zhàn)命令，規(guī)定第一步任務是：“東渡黃河，以堅決手段消滅東岸地區(qū)之敵，占領呂梁山脈各縣，首先占領石樓、中陽、永和等縣，粉碎沿河堡壘線，控制渡船與我手中，在東岸造成臨時作戰(zhàn)根據地?！盵1]從中可以看出，任務明確，次序分明，重點突出，目標清晰，極其簡明扼要，而且是瞻前顧后，要求把閻錫山設在河邊的堡壘全部摧毀，渡河工具必須保護掌控好，不能斷了自己的后路。一看就能明白，就能記住，就知道重點在哪里，如何指揮部隊去實施。

2月20日晚8點，紅軍從南北兩路分別渡河，沒有遇到大的障礙，部隊也幾乎沒有什么傷亡。據一軍團政委聶榮臻回憶：那天晚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天氣條件很好，敵人很難看到我們。大家都壓低嗓音說話，顯得很肅靜，只聽見黃河咆哮和河里冰塊撞擊木船的聲音。[2]突擊隊、先頭團開始是偷渡，快要到對岸時被發(fā)現(xiàn)，敵軍開始猛烈射擊，偷渡就變成了強渡。閻錫山雖然在東岸修筑了大量工事，抽調大量部隊負責河防，但畢竟點多線長，擋不住紅軍排山倒海的攻勢，我軍一舉突破晉軍防線，強渡成功。20日晚突破黃河防線后，在山西境內一路東進，到23日就控制了包括三交、留譽、義牒在內的橫寬50公里、縱深35公里的地區(qū)，在黃河以東站住了腳跟。

閻錫山聞知紅軍大舉東渡，第一時間的反應是什么？就是把派入陜北的4個步兵旅的主力部隊，立即撤回到黃河以東山西境內的柳林、離石、中陽地區(qū)，會同這些地區(qū)的原駐部隊，阻止我軍北進，同時牽制我軍東進。為什么？因為往北威脅了他的太原老巢，往東則會進到河北抗日前線，這都是閻錫山不愿意看到的。他從陜北回撤的這個動作，完全如毛主席所預料的結果，東征之前我們的領導層意見不統(tǒng)一，一個重要理由，就是擔心紅軍主力東渡之后，根據地無兵防守，閻錫山的4個旅會乘機抄我們的后路。毛主席說服大家的理由就是，紅軍主力過河后，敵人會跟著紅軍主力走，事實果然如此，也必然如此。閻錫山在陜北駐軍，一定意義上是帶有威懾性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防止紅軍東渡，既然紅軍已經渡河而去，他還留在那里干什么？他不會丟下自己的老窩不管，而去占領陜北那塊貧瘠之地，毛主席知己知彼，算準了這一點，所以能夠以全部紅軍主力東渡。而且對閻軍東撤也早有部署，得知消息后，立即命令劉志丹率領留在陜北的紅二十八軍，迅速收復和占領了吳堡、佳縣、神木、府谷的廣大區(qū)域，因為敵人已經全部撤退了，所以也不用花很大力氣，陜北根據地就得到了鞏固和擴大，為紅軍的戰(zhàn)略后方增加了力量。

紅軍順利過河站住腳了，接下來的形勢怎么看、行動怎么辦？

2月24日，在紅軍主力渡河成功第4天，毛主席給各軍團、各師、各團首長發(fā)出一個訓令。大意是：我們已經勝利地渡過黃河，粉碎了閻錫山的封鎖線，占領了黃河東面的數百里地區(qū)，完成了東征戰(zhàn)略之第一步任務。而閻錫山在戰(zhàn)略防御的形勢下，正在準備著戰(zhàn)役的進攻，企圖集中兵力打擊我軍，救援石樓城，驅逐我軍于黃河以西60里之封鎖線地帶。毛主席告訴大家，閻錫山因倉促應戰(zhàn)，對我們的戰(zhàn)略企圖也不太清楚，要進攻我們須從陜北及遠地調兵，其從調動、開進、展開到戰(zhàn)役攻擊之日，尚需10天左右的時間，兵力當小于3個師。我們處在兩個戰(zhàn)斗任務之間，即渡河戰(zhàn)斗已經完結，而進攻尚未到來，這個中間階段的任務，是集中全力準備作戰(zhàn)。在第一步的任務完成后，對戰(zhàn)場形勢怎么看，部隊下一步怎么辦，及時的做出指示，判斷和要求及其明確清晰。他非常明確的提出，這是不可避免的戰(zhàn)役進攻。

但是，這個訓令剛剛下達第二天，我軍委二局曾希圣他們，就截獲破譯了閻錫山軍隊的情報，發(fā)現(xiàn)了新情況。軍委二局是紅軍專門破譯敵人電臺密碼的情報機構，能力強大，屢立奇功，多次受到毛主席的表揚。他們了解到，閻錫山的獨立二旅兩個團，24日就已經到達關上村；還有隰縣也到敵一個旅，一部分北上進至水頭鎮(zhèn)。這都是我軍向東的必經要道和要地，晉軍的這一動作，等于是擋住了我軍東進的去路。為了打破敵人防堵，毛主席、彭德懷要求一軍團、十五軍團分別消滅以上兩股敵軍，殲敵時間是明日，也就是26日。

有研究者由此認為，之前訓令中的判斷是錯誤的，因為訓令明確告訴大家，閻錫山需要10天左右時間才能發(fā)起進攻，而實際上，訓令下發(fā)之日，敵軍就已經到了跟前，而我們還蒙在鼓里。這說明，閻錫山部隊的快速反應能力是很強的，也說明我軍統(tǒng)帥判斷失誤。

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閻錫山這么快的時間就組織力量反擊，我們確實沒有想到，因而讓大家用10天左右時間去準備下一場作戰(zhàn)。但是，這樣的意外并不能證明我們判斷失誤，反而證明了閻錫山的指揮失誤。我方準備的是閻錫山的戰(zhàn)役攻擊，應當需要3個師的兵力，而那樣大規(guī)模的軍事行動準備，如果沒有10天左右的準備時間，從調動、開進、展開到戰(zhàn)役進攻是做不到的，因為有基本的戰(zhàn)場規(guī)律管著，閻錫山不能隨心所欲。10天后，雙方主力盡出的兌九峪之戰(zhàn)證明，毛主席的判斷極為精準。而此時，閻錫山只出動附近的幾個團來阻擋和對抗紅軍主力，豈不是拿著雞蛋往石頭上碰？實際上是他自找難受，只能毫無意外地承受戰(zhàn)場上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