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凱恩斯主義后遺癥帶來中國經(jīng)濟的“灰犀?！?/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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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生經(jīng)濟學博士，《盧瑟經(jīng)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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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28 08:01:17 字號：A- A A+ 來源：觀察者網(wǎng)

關鍵字: 灰犀牛凱恩斯主義經(jīng)濟衰退錢荒本幣貶值

實際上，所有挽救金融危機的方案，基本也是這個思路——適量注入貨幣，避免經(jīng)濟徹底停擺，或者，物價失控上天，讓一部分社會成員，讓物價上漲一部分。所以，政府最終的選擇，還是在崩和漲之間權衡，尋找一個可以接受的平衡點。這就是為什么美國次貸危機發(fā)生以后，大批人失去住宅、工作、養(yǎng)老金，石油卻達到147美元一桶的原因——當時，大量熱錢從房地產市場撤出，沒有廉價收購資產，讓深陷債務危機的個人和金融機構有機會出售資產償清債務，而是去投機石油期貨。

1999年，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決定將工、農、中、建四大銀行的1.4萬億元的巨款壞賬果斷剝離，對口設立華融、長城、東方和信達四大資產管理公司（簡稱AMC），以求換得金融業(yè)和整體經(jīng)濟的輕裝改革。財政部作為唯一股東向每家公司注資100億元，并擔保四大AMC從央行獲得6041億元再貸款，再向四大國有銀行及國家開發(fā)銀行共發(fā)行8110億元金融債券，以此按1:1的對價購買不良資產。

當然，如果央行不提供支持，或者提供的支持力度不夠，那么地方政府和部分僵尸國企，很可能要廉價出售相當數(shù)量的國有資產，償還債務。這個過程很可能與混合所有制改革相結合。不僅如此，裁員、削減福利等壓縮開支的手段，是可以預期的。

這時，如果外匯可自由兌換，那么情況可能就更加復雜。

熱錢必然會大量外逃，導致本幣下跌。一方面，金融危機爆發(fā)時期，本國金融體系仿佛是雷區(qū)，不知道哪家金融機構、哪家公司會倒閉。這時，資本所有者保護自由資本安全的最可靠的方式，顯然是遠離雷區(qū)。這就是當年次貸危機爆發(fā)初期，美元暴跌，非美貨幣暴漲的原因。另一方面，本國央行在處理危機的過程中，必然大量釋放流動性，緩解部分金融機構和社會成員的債務危機，這必然導致本幣下跌的壓力。如果本幣堅持固定匯率，那么隨著流動性增加，國內物價上漲，本國外匯儲備會大量下降。一旦外匯儲備低于臨界點，各國政府就是想維護匯率穩(wěn)定也無能為力。

一般來說，各國會努力維持本國匯率相對穩(wěn)定。既然本幣匯率守不住，那么為什么不主動大幅貶值呢？這至少有四方面的原因。一是在大量原材料依賴進口的時代，在本幣流動性過大的背景下，如果本幣主動大幅貶值，必然導致進口原料價格激增，刺激國內通貨膨脹；二是如果本幣瞬間貶值，那么那些大量背負外債的企業(yè)，或者以外幣為結算單位的進口企業(yè)，往往瞬間倒閉，加劇金融危機；三是國內通貨膨脹和金融危機加劇，如果本幣貶值深度不夠，有可能會進一步刺激資本外逃，使國內經(jīng)濟形勢進一步惡化；四是本幣主動大幅貶值，容易引起其他國家設立貿易壁壘，有時得不償失。所以，各國往往垂死掙扎到最后一刻。

終將到來的灰犀牛

現(xiàn)實之中，凱恩斯主義后遺癥最終解決方案和解決過程，是一個“央行、債務、債權、外匯儲備”互動的過程。起點往往是央行控制新增貨幣總量、提高利息，默許債務端大批社會成員無法繼續(xù)借新還舊，同時為關鍵金融結點（大而不倒的金融機構）和社會成員（地方政府）提供資金支持，避免這些信用結點斷裂、社會成員破產。由于大量社會成員破產、清算，資產價格下跌，大量熱錢收購資產，實現(xiàn)債轉股。

一部分熱錢外逃，外匯儲備下降，本幣貶值，國內通貨膨脹。央行為了抑制通貨膨脹，進一步使用加息等手段收縮貨幣。最終，一部分債務通過拍賣資產被償還，一部分債務由央行代償，一部分債務通過破產被作廢，一部分債務因為加息而加重。與之對應，一部分熱錢用于購買資產，一部分熱錢變成外匯流出海外，一部分熱錢因為銀行倒閉破產被作廢，一部分熱錢存入銀行吃利息等待下一次大干一場的機會。整個社會經(jīng)濟規(guī)模下降，許多人破產、失去工作，幸存者收入下降、債務負擔加重、福利被削減。

在壟斷時代的經(jīng)濟停滯期，完全依靠社會頂端有限的投資和消費，經(jīng)濟規(guī)模將下跌到令人難以忍受的水平，與之對應是失業(yè)率將上漲到足以引發(fā)社會動蕩的水平。這就是羅斯福時代以后，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施行凱恩斯主義的原因。

與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不同，中國的凱恩斯主義是由各地方政府、各地國企分散實施的。

與中央政府不同，地方政府、各地國企沒有發(fā)鈔權，不能增加基礎貨幣，但是可以借貸，不斷增加廣義貨幣。中央集權制度下，地方政府和國企陷入債務的泥沼之后，央行還是會出面解救地方政府和國企——至少地方政府不能破產。如此考慮的話，我們完全可以認為地方政府變相獲得了發(fā)鈔權。或者說，中國的發(fā)鈔權是分散在各地的。

對地方政府來說，在內需不足、經(jīng)濟主要靠投資拉動、外來投資不斷下降的時代，本地政府投資下降必然導致本地經(jīng)濟增速下降甚至全面滑坡，其惡果是立竿見影的，包括并不限于：財政收入下降、償還利息困難、就業(yè)困難、失業(yè)率上升、社會問題增加。因此，必須使用一切手段保證經(jīng)濟的增速，甚至包括寅吃卯糧。

事實上，由于寅吃卯糧具有可以在自己的任期內緩解問題、把包袱甩給后任的性質，往往受到各級官僚的青睞，成為愿意選擇的方案。借債發(fā)展自然成為各地方政府的理性選擇。

當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人，自然可以毫無負擔地痛斥地方政府選擇這樣的經(jīng)濟政策的弊端。

改變這種局面至少有三種途徑，分別為工業(yè)革命、增加本幣流通范圍和調解貧富差距。目前看，最后一條途徑，可以減緩貨幣匯聚的速度，增加有效需求，減少債務總量和熱錢危害，雖然選擇這條路徑必然要面臨巨大的政治壓力，但是也許更可行一些。

資本主義國家調解貧富差距是大忌，因為這必然動搖資本對社會的統(tǒng)治，不得已采用凱恩斯主義刺激政策飲鴆止渴。社會主義國家則顯然不應該受到這樣的限制，也沒有必要長期采用飲鴆止渴的政策。

對各級官僚來說，采用這樣飲鴆止渴的政策，在自己的本屆任期內也許不會爆發(fā)出來，但是最終遲早會演化成“灰犀?！?。本文系觀察者網(wǎng)獨家稿件，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臺觀點，未經(jīng)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關注觀察者網(wǎng)微信guanchacn，每日閱讀趣味文章。

附：

數(shù)據(jù)來源：M2/GDP歷史數(sh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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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簽 經(jīng)濟衰退經(jīng)濟模式經(jīng)濟減速宏觀經(jīng)濟經(jīng)濟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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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趙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