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不是北京人引以為豪的北冰洋？因為那只大白熊還沒出生呢！直到1957年，全國各地支援首都服務業(yè)，遷來大量骨干，這其中自然以上海方面軍最為壯大。和四聯(lián)美發(fā)、紅都制衣，以及老正興、功德林、大西洋等為數(shù)更多的餐飲企業(yè)一起，上海屈臣氏整體搬到北京，并以北冰洋之名成為北京夏天不可磨滅、爽到打嗝兒的一部分。

雖然自己所在的城市往往有馳名的汽水品牌，但不少朋友心目中最好喝的汽水，永遠是“自己廠的”。而說這話的，無一例外是驕傲的國有大廠工人階級子弟。

汗津津的夏天傍晚放學回到家，媽媽張羅的飯菜飄香，爸爸則小心翼翼從小被子里取出廠里帶回的還冰涼的汽水，連忙灌下一大口，也不知是晚間電視節(jié)目逗的，還是喝太猛嗆到……是許多工業(yè)城市里前市場經(jīng)濟時代最溫馨的童年回憶之一。

太原鋼鐵廠的“太鋼汽水”

如前述，汽水是夏天防暑降溫的重要勞保產(chǎn)品，只需要把汽加到水里即可，像點樣的廠子哪個沒這個設備和技術(shù)？那還不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而且比起外面的添加各種口味劑的，咱廠自產(chǎn)的不僅舍得放純橘子汁，還貼心地適當加鹽以補充汗液流失。

武漢“二廠汽水”

那年頭像鋼鐵廠那樣車間一年四季如沐驕陽的，干脆就辦起汽水廠這樣的副業(yè)。比如在武漢，從前市區(qū)的喝飲料二廠，武鋼及附近的青山區(qū)熟悉的則是武鋼汽水廠出品的鹽汽水。到了鞍山的汽水江湖，干脆是鞍鋼汽水廠的一家獨大。

鞍鋼汽水已經(jīng)銷聲匿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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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80后，我曾經(jīng)質(zhì)疑小學數(shù)學課本的一道四則混合運算題：買一箱汽水一共xx瓶，三個空瓶可以再換一瓶汽水，問最后可以喝到多少瓶？

老師，題出錯了，明明是六個空瓶才能換一瓶??！

身為70后的老師思忖了片刻，給了我滿意的答案：他小時候數(shù)學課也“換汽水瓶子”，他也疑問過，因為那時明明是四個空瓶換一瓶；他也問過他老師，文革中讀小學的后者居然也做過這道題；而那個年代，的確是三個空瓶換一瓶的。

原來，這不只是個數(shù)學問題，更是經(jīng)濟學問題：玻璃便宜了，水貴了。

沒過幾年就到了90年代中期，與其說是玻璃瓶里的水更貴了、顏色也變深了，不如說是便宜的橙色海洋消失在瓶底。至于咱廠的汽水？連咱廠都在國企改制中從頭再來了。

生來就只會為麥當勞-可口可樂還是肯德基-百事可樂的兩大陣營而站隊，這批小豆包們比咱幸運，因為再也不用為換瓶子的缺德數(shù)學題而算計糾結(jié)，一開蓋“再來一瓶”多幸福啊——當然，按中獎幾率，之前一定喝過上百瓶甚至更多，才會迎來這樣的歡喜。

好在當年的轉(zhuǎn)制中大多數(shù)老汽水采取的都是品牌凍結(jié)，21世紀迎來第二個十年之際，北冰洋、山海關(guān)、天府可樂，還有暗黑的蛇草水……一個接一個，又冒泡了。

“可樂？那都是我爸媽才喝的！”00后不懂什么懷舊，但不拒絕嘗試國潮。就像他們無界限無失敗的其他任何嘗試一樣。

揮一揮衣袖，感謝二氧化碳，帶走巨大熱能。我胃，爽嗝兒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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