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病榻，后繼何人

在阿爾及利亞，與布特弗利卡的婚姻狀況一樣迷霧重重的是他的健康狀況。雖然近十年來，老總統(tǒng)體虛氣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他究竟得了什么病，病勢如何，卻從未有確切的消息。出于政治考量，每每有記者問及總統(tǒng)病況，官方不是集體噤聲，就是隱約其辭，而另一方面，小道消息卻是源源不斷（網(wǎng)絡與社交媒體甚至多次出現(xiàn)關于總統(tǒng)仙逝的虛假消息），讓真相變得更加神秘。

2014年4月18日，阿爾及利亞總統(tǒng)布特弗利卡坐車輪椅在大選中投票

據(jù)非洲媒體報道，2005年，72歲的布特弗利卡因患腸出血前往法國接受手術治療。他雖然在數(shù)月后康復回國，但身體狀況日益衰弱。自2012年5月以后，老總統(tǒng)甚少公開露面。2013年4月，傳出老總統(tǒng)中風、赴法國圣寵谷軍醫(yī)院就醫(yī)的消息。雖然官媒一再強調布特弗利卡只是偶染小恙，并無大礙，但這次中風后，他身體右側癱瘓。

在其此后為數(shù)不多的公開亮相中，布特弗利卡都是坐輪椅的。就連2014年總統(tǒng)選戰(zhàn)都顯得力不從心，他甚至沒有舉行競選活動，在大選當天也是坐在輪椅上勉強參選的。即便如此，威望崇高的布特弗利卡還是以81%的支持率高票當選。不過，有分析人士認為，布特弗利卡這些年許多時間在療養(yǎng)，處理政務早已是有心無力，阿爾及利亞的國家權力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老總統(tǒng)的病情牽動著阿爾及利亞人民的心，也牽動著社稷走向。近幾年，布特弗利卡的身體狀況也早已成為各大黨派爭論的焦點。阿爾及利亞憲法第88條規(guī)定，“如果總統(tǒng)由于重病無法履行總統(tǒng)職責，那么憲法委員會須要召開會議，并向議會宣布總統(tǒng)行為能力，此后45天之內，必須舉行總統(tǒng)大選，在新總統(tǒng)產(chǎn)生之前，將由國民議會議長代行總統(tǒng)職權”。反對黨派一再強調布特弗利卡身體羸弱，已無法正常處理公務，強烈要求按照憲法此條規(guī)定重新選賢任能。但倚仗布特弗利卡總統(tǒng)賺取好處的利益集團強烈反對另立總統(tǒng)。他們堅稱總統(tǒng)身子骨還硬朗，“小病小恙”不至于影響公務。

其中最激烈地反對按照憲法第88條更換總統(tǒng)的隊伍中，有一位身份極為特殊的人物，那就是布特弗利卡同父同母的小弟薩義德·布特弗利卡（Sa?d Bouteflika）。現(xiàn)年58歲的薩義德是一名大學老師，同時也是總統(tǒng)的特別顧問。長期以來，他跟隨兄長參與政事。但他的名聲遠不及兄長，曾涉及多起貪腐案，而且人際關系較差，與諸多派系不和。

薩義德·布特弗利卡

不少人猜測，這些年他兄長疾病纏身之際，薩義德一直在垂簾聽政，是阿爾及利亞真正的“一把手”。還有一些傳聞稱，之所以布特弗利卡遲遲不肯退位讓賢，就是要為他弟弟能順理成章的繼承大統(tǒng)做準備。最近一次總統(tǒng)大選后，甚至有坊間傳聞，薩義德已經(jīng)等不及，想要發(fā)動政變，取代他的兄長。

2015年7月，法國24電視臺報道，總統(tǒng)辦公室主任艾哈邁德·烏葉海亞（Ahmed Ouyahia）辟謠稱“阿爾及利亞不是埃及”，暗指布特弗利卡不會像埃及前總統(tǒng)穆巴拉克那樣把自己兒子推為繼承人。這番話著實讓擔心阿爾及利亞走上世襲政治之軌的人們松了一口氣。

不過，時至今日，何人接班布特弗利卡依舊是阿爾及利亞面臨的一個難題。目前學界、政界和媒體熱議的烏葉海亞、穆魯?shù)隆す肤斒玻∕ouloud Hamrouche）、阿里·本弗利斯（Ali Benflis）等幾位人選都不具備布特弗利卡老總統(tǒng)的資歷與威望，也無能力平衡各方政治利益，均不屬于理想的人選。

幾年前，一位阿爾及利亞社會與文化人類學研究中心的研究員在接受筆者采訪時稱：“總統(tǒng)健在，我們很放心。但我們擔心的是，萬一布特弗利卡仙逝，國家會往何處去。”可以說，她的這番話正是對當前彌漫于阿爾及利亞民間某種擔憂情緒的精煉概括。

頗為諷刺的是，幾年之后，當布特弗利卡尋求總統(tǒng)連任時，他的人民卻以洶涌般的反對聲“迫使著”這位功勛總統(tǒng)下臺。

關于后布特弗利卡時代的阿爾及利亞，讓我們靜觀其變吧。

參考資料：

David Gakunzi, Abdelaziz Bouteflika, Le Choix De La Paix. Paris: L'Harmattan, 2003.

Mohamed Benchicou, Bouteflika, Une Imposture Algérienne. Paris: J. Picollec, 2004.

"Constitution de la République Algérienne Démocratique et Populaire", http://www.ilo.org/wcmsp5/groups/public/---ed_protect/---protrav/---ilo_aids/documents/legaldocument/wcms_125825.pdf

（本文原載于微信公眾號“中東研究通訊”，觀察者網(wǎng)已獲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