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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麟:筑起我們反精神殖民的新長城
關鍵字: 殖民精神殖民反精神殖民輿論場傳媒電影廣告精神主人精神征服者【編者按:近期,團中央宣傳部在團中央官方微信中推出青年網絡公開課——“青課”,首講由前《文匯報》長期駐法國記者、觀察者網專欄作者鄭若麟與青年探討“精神殖民”話題。
鄭若麟先生在法國度過了二十多年,對西方文明有著從理論到實踐兩方面的深入了解。他一方面向中國讀者介紹法國,另一方面則向法國民眾講解中國,為此還在法國直接用法語出版了一本介紹中國的書:《與你一樣的中國人》。
近年鄭先生回到國內定居,猛然發(fā)現(xiàn),我們改革開放三十年在各個方面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在精神領域,我們卻處于某種“不設防”狀態(tài),西方對我們的“精神殖民”正在悄悄地掩土重來。他觀察、研究,最終形成了一聲疾呼:面對西方對我們的精神殖民,筑起我們新的長城!鄭若麟先生向我們表示,我們不應因為面臨西方的精神殖民而關閉國門。相反,我們要進一步開放。一種文明只有在與外界的交流中才能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但我們一定要有自我意識,要知己知彼,要學會做自己文明和精神的主人。
本文部分內容發(fā)表于《文匯報》,觀察者網特刊載全文,以饗讀者?!?/strong>
175年前,我們的國家處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悲慘境地。大英帝國用一場鴉片戰(zhàn)爭強行撬開了中國的大門。由此,中國人民開始了一場漫長的反對外國征服的斗爭。到1911年中華民國成立時,在上海這片中國的土地上還駐扎著11支外國軍隊。正因為如此,一直到1949年10月1日,中國對自己國情的判斷,是處于“殖民地、半殖民地”狀態(tài)。
今天,在軍事、政治、經濟、金融等各個領域,我們的國家已經真正掙脫了殖民主義者的鎖鏈,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我們是世界上九個核國家之一,再也沒有任何外國能夠在軍事上征服中國。我們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我們在金融領域雖然經歷了風風雨雨,但至少到今天為止我們仍然可以說,我們是世界上為數(shù)不多的掌握著我們金融主權的大國。
但是,今天我要談的是另外一個領域:精神領域。
我先要推薦兩本書:《被顛覆的文明:我們怎么會落到這一步》和《誰在導演世界》。作者是邊芹。我下面要談的問題,在這兩本書中都有著非常精辟和深入的分析、解讀。有興趣的朋友不妨一閱。在精神殖民領域,我還沒有讀到比這兩本書更好的作品。
我在這里要提出的問題是,在精神領域,我們是否也已經徹底擺脫了“殖民地、半殖民”狀態(tài)?我今天想大喝一聲的是:國人啊,你們要警惕,對我們的精神征服還在繼續(xù)。
在生活中我們可能對這樣的現(xiàn)象早已熟視無睹:
有一次我進入一家你們一定知道的大型商場。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眼望去,我竟看不到一家用中文標明店名的商店。我們想買房子,到市場上一打聽,不是“牛津花園”、就是“劍橋小鎮(zhèn)”,再不然就是“拉菲水岸”什么的……打開電視,跳進眼簾的是頭發(fā)染成金色的節(jié)目主持人。朋友間談起來,成功的標志往往就是某某某移民國外、某某某嫁給了外國人。當我們在生活中遇到一件不順心的事時,我們經常會脫口而出:要是在國外的話……言下之意,外國真是天堂?。?
我曾經在《文匯報》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對法國某個社會現(xiàn)象頗有微辭。結果有一位朋友給我打電話說,“你能不能別再整天批評西方了?你把西方說得那么不堪,那我們還有什么希望???”我當時沒聽明白。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他回答:“是事實也最好不要說了。你說來說去,把西方說得那么壞,那我們還有什么希望啊?”我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西方竟然成了我們的希望。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這種想法在我們的同胞中間還是相當普遍的。很多人將今天我們國家所存在的很多令人遺憾的事,都寄托在“西方可以成為我們的未來”,寄托在將來某一天我們全盤“西化”之后,一切難題便會迎刃而解。所以,他們聽不得或者拒絕一切有關西方的負面的消息。
這就是我今天要剖析的典型的被精神殖民的“病癥”。
出現(xiàn)這樣一種現(xiàn)象并非偶然。首先是我們自己出現(xiàn)了偏差。
1985年我第一次出國,來到法蘭西共和國。當時我在國內的工資是56元人民幣,人民幣當時與法國法郎的兌換率是1.2:1,一法郎可以兌換一元二角人民幣。我到法國后非常吃驚地看到,當時法國的最低平均工資是4400多法郎。也就是說,一個在法國處于社會最底層的勞動者,他的最低工資也可以拿到5000多人民幣。而我作為一個中國社會收入并不低的階層,我的工資僅僅為56元,也就是47法郎!當時因為我在巴黎到處看到日本電器產品的廣告,于是就起了一個念頭,想找一件“中國制造”。我把巴黎幾大商場翻了一個遍,最后才在春天百貨商店里找到一件“中國制造”:是上海生產的一個小玩具鋼琴,價格正好是47法郎。當時這一事實對我的沖擊和震撼,大家可以想象得出來。
于是,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大多以“向西方學習”為己任,包括我自己。我們當時真是昏了頭了,我們忘記了我們過去被征服的歷史,我們開始認為,我們被征服不是他人的錯,而是我們自己的錯,我們對自己說,落后就要挨打。好象先進就必然地擁有了征服和奴役他人的權利似的……
在學習的過程當中,我們并不知道,西方有一個傳統(tǒng)來自于《圣經》:照我說的去做,不要照我做的去做。也就是說,他們言行并不一致。他們并不想告訴我們他們強大的真實方法。相反,他們告訴了我們一整套似是而非的“理論”……但是,我們當時是那么著急地想復興我們的國家,于是忘記了我們祖先“聽其言、觀其行”的教誨,囫圇吞棗地將西方告訴我們的現(xiàn)代化理論全盤照收。直到今天為止,我們的很多“專家”,實際上是背誦西方文獻水平最高的人。他們并不了解現(xiàn)實中的西方,而把西方告訴我們的書本上、理念上的、傳說中的西方,當成了西方的現(xiàn)實。他們背誦西方文獻的“水平”是如此之高、對背誦本身是如此地熱忱,甚至于當中國的現(xiàn)實與西方理論不符時,他們也不認為是西方理論有偏差、有局限,相反認為是中國的現(xiàn)實不對!結果他們受到西方的熱烈追捧,因為他們在為西方代言,在為西方洗我們的腦子,在為西方征服我們而充當先鋒。
于是,我們不知不覺中就在腦海里構筑起上面提到的那種“西方就是我們的希望”的藍圖。這就是在精神上被殖民的前兆。
精神被殖民有三個特征。第一是自認征服者為我們的精神主人;第二是自覺接受征服者對我們的權力;第三是根據征服者的意愿改變自己的一切。
自認征服者是我們的精神主人,相對而言我們可能比較容易理解。不知從何時起,評價我們電影水平的,不再是我們的票房,不再是我們的金雞獎、百花獎,而是奧斯卡獎,是戛納電影節(jié)的金棕櫚獎。一部票房成功的中國電影,要是沒有獲得奧斯卡提名,在我們一些影評人口中,便是“進不了奧斯卡殿堂的低劣之作”;而當一部戛納電影節(jié)獲獎的作品在中國票房慘淡的時候,我們的一些影評人又認為,“中國人的素質怎么這么差,竟不懂欣賞高水平的文藝片?”同樣的現(xiàn)象也存在于文學領域。曾記否?一個“用戲弄和不加掩飾的快感,揭露了人類生活的最黑暗方面”,一個描述“驢子和豬的叫囂淹沒了人的聲音”的國度、一個認為我們的國家“沒有真相、沒有常識、更沒有憐憫”,只有“魯莽、無助和荒謬”的作家,因為被授予了一個外國的文學獎,也就風靡一時……然而大家知不知道,外國讀者讀了這位作家所描寫的中國“豬圈般的生活”,只會對我們更為蔑視:你們居然崇拜把你們描述成“豬”的人,只因為我們給了他一個只值幾個美元的獎……
在太多的領域都是如此。我曾遇到這樣一件事:在一次談到普利策獎時,有聽眾不知,便問是什么獎;我的一位中國同行居然這樣回答:普利策是咱們新聞界的最高獎!“咱們新聞界”?還是“最高獎”?這種自覺將自己和西方劃歸在一起的言論無非是為了凸顯西方和自身的優(yōu)越性。
事實上,我們還可以舉出無數(shù)的例子。比如在生活中盡可能不用中文、遠離中文。我曾經想購買一只中國產的陀飛輪手表。大家知道,陀飛輪手表是目前世界上做工最為精細的手表,只有中國和瑞士能夠制造。但中國的陀飛輪手表,一個是海鷗牌,另一個呢?大家知道叫什么牌子?我留一個謎給大家??傊徽劦街袊直?,我們聽到的是羅西尼、依波、君斯達、寶時捷、雷諾……又比如在生活中的一切都以外國為最高、最優(yōu)、最佳、最先進……動不動就是“這是進口的”,盡管我們的華為早已躋身世界名牌的行列,盡管我們的高鐵已經是世界第一……然而這些并不能激起國人的自豪感,依舊會不自信地問自己:國產的東西有那么好嗎?
啊,這是日本的馬桶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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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陳軒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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