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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na K:我在香港七一游行現(xiàn)場
關鍵字: 香港香港回歸七一游行香港七一游行建制派反對派街頭政治【香港牽動著內地民眾的心,七一更是如此。觀察者網駐香港專欄作者、中港青聯(lián)委員Omena K親歷建制派與反對派集會,發(fā)來現(xiàn)場報告與分析。雖然今年的游行集會相對平靜,但在頗具社會活動經驗的作者看來,平靜背后有更深的隱憂?!?/p>
回歸后,每年的七一大家都要緊張一下,不僅整個香港在討論,內地也有很多朋友在留意。今年的七一當晚,我首先參加了中聯(lián)辦附近的建制派集會,約11點又到中環(huán)觀察留下的反對派群眾,直至2點左右。
我在中聯(lián)辦附近集會(作者提供圖片)
首先要交代一下游行人數(shù),從中可以窺見反對意見的規(guī)模。反對派給出的“官方數(shù)字”是51萬人,網上甚至有人論證說超過了130萬人;相較之下,香港大學民意調查計劃和精算學學者葉兆輝給出的數(shù)字分別是16萬和12萬,而警方的數(shù)字則接近10萬。我們可以相信,今年游行的實際數(shù)字約在10萬至15萬之間。
歷年香港七一游行人數(shù)統(tǒng)計
另一邊,香港《文匯報》7月1日報導:“各界慶典委員會執(zhí)行主席鄭耀棠早前表示,七一前后,香港各種慶?;顒佣噙_150項,預計可吸引30余萬市民參與。”這30萬人應該理解為“累計人次”,在七一前后數(shù)天的多場活動中,這是很可能達到的數(shù)目。
乍看之下,支持現(xiàn)政府的市民占多數(shù),香港大學民意調查計劃亦有同樣結論(見下圖)??蓡栴}是,兩者的情緒是不一樣的,而街頭政治講究的正是情緒。情緒的不同,造成了兩者的街頭政治能量天差之別。
對現(xiàn)政府基本上滿意、帶有一定民族認同的市民,視七一為值得慶祝的節(jié)日,內心是歡欣而放松的;而在七月多雨潮濕的仲夏,能在戶外坐下來兩三個小時參加慶典已算十分熱心了,他們沒可能參與七八個小時、六七公里的游行,況且他們既然滿意現(xiàn)狀,也就不存在多少怨氣和抗爭情緒,對于反對派游行,他們都覺得蛋疼,一概無視,但亦未至于義憤填膺與之抗衡。
相反地,反對派心中大有“時不我待”之感,別說是游行,就算更激烈的行為,我相信這些熱血青年當中亦不乏人愿意去做。這樣一來,雙方在聲勢上和文宣感染力上,都不可同日而語,支持者就像遍布全地的無數(shù)小火柴,反對者就像中間的一團熊熊烈火,雖然前者的總能量比后者高,可是論亮度照度,后者卻要高一個數(shù)量級。
明報贊助特首選舉及占領中環(huán)民意調查
所以我一直認為,民間的愛國街頭活動固然應該支持,但卻不應該是發(fā)展的主要方向。本來在情緒上,建制派已無法與反對派比肩,更何況建制派的政治論述一點兒都不存在。人們常以為街頭政治是拋棄論述的,但事實卻相反,街頭運動是以論述為綱領,以民間工作為基礎,以媒體為放大器的,目前成為焦點所在的街頭和社交網絡,不過是一個舞臺。如果一味擴展街頭組織和社交網絡群組,卻沒有相應的論述、基層聲音和媒體產出,那就等于搭了戲臺卻沒人演,或者有人上臺卻沒有劇本。
別的不說,七一當晚我所經歷的兩場集會,氣氛就很不一樣。在建制派那邊,大家彷彿罰站一般;而反對派的集會呢,可能花費百萬元的影音器材現(xiàn)場直播每個角落且不說,僅僅是臺上的學聯(lián)成員演說,就十分壯志激昂,讓人凝神貫注。集會講求意志和士氣,要引導群眾的思想,鼓動其情緒,但這一切,還得先集中群眾的注意力。
建制派的集會,就算資金再緊絀(建制陣營拿不出資金,本就說不通),弄一個講臺讓人發(fā)表心聲也非難事,2012年中港青聯(lián)發(fā)起的支持國民教育集會,廣邀學者和市民發(fā)言,就是一個成功例子??墒墙ㄖ婆蛇@方面的經驗到底不足,我參加過2013年的元旦集會,那天講臺雖有,卻沒有考慮到萬多人的視野,大部分人都只能聽,不能看,投入感一下子就所余無幾;而七一我去的小集會,則干脆什么都沒有,讓群眾無所事事地站了三刻鐘。
更重要的是,即使搭了戲臺,臺上又能有什么劇本對白?七一晚上的學聯(lián)成員個個都能夠痛陳抗爭經歷,涕淚俱下,以各種雖不成理由但堂而皇之的理論和專有名詞來控訴建制派,讓參與者認為他們的訴求有著完美的依據(jù),真理在胸正義在手,無須妥協(xié)屈服;如果反過來讓建制支持者站上臺,我相信除了“和平、反暴力、要安定”之外,是很難講出更多論點的。當然,反暴力和安定繁榮是正當?shù)脑V求,可是卻無法在街頭政治中找到立足點。支持國民教育那次集會,和歷史經歷有關,所以能夠在論述上與對面的學民思潮集會對壘,可是七一游行講的卻是時事和政治理論。建制支持者論述不足,只能提出訴求,而單方面訴求最終只會在街頭運動中屈服于“多數(shù)”。
除此之外,集會也須提供起碼的休憩地和飲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先看反對派,其游行是舒展的,到了中環(huán)則是廣闊而干凈的CBD商業(yè)區(qū),主辦者大派食物和軟飲料,又有影音效果提振士氣;再看建制派這次集會,場地是馬路邊,群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擠在一起,除了純凈水就沒有補給,這樣站著比游行更苦。凱撒在法薩盧斯就是這樣打敗龐培的。
其實,在資金許可的情況下,小集會比大集會更容易滿足上述的物資要求。不過,既然建制派在街頭運動中先天不足,這方面投入過多也不切實際,但至少要讓參加者滿意,不至于流失自己的粉絲。
擠在狹小路邊,缺乏物資的愛國集會(作者提供圖片)
留在中環(huán)的反對派游行者使用高端的影音設備,空間亦較開闊和干凈,可直接坐躺
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朝,這場七一游行的訴求是激烈的。雖然明目張膽的“港獨”分子并非游行主流,但觀乎以學聯(lián)、學民思潮、人民力量為主的中環(huán)留守人群,則“本土”意味甚濃,其主調并非僅僅在普選中爭取公民提名,而是壓根兒就不承認中國的主權與憲法。我就親耳聽到他們在臺上高呼反政府的口號。
學生T-shirt:“革命就是義務”(作者提供圖片)
反對派打出標語:“我們團結一致,對抗中國”(作者提供圖片)
網上流傳的七一籌款數(shù)字,如屬實,可見本土派成為了主角,已把傳統(tǒng)反對派趕下戲臺
學民思潮聲言要“提早占中”,而游行者留守中環(huán),也確實鍛練了群眾。這里我們要明白一點:和平“占中”比暴力“占中”更可怕,因為只有暴力事件發(fā)生,抓捕才在公眾輿論中得以合理化,如果“占中”是和平的、守序的,那么任何抓捕都要承受極大的政治風險,甚至會使民眾的態(tài)度傾向反對派一邊。我一年前亦已撰文提出過這一點。
而當晚所見,絕大部份滯留中環(huán)者的秩序都十分良好,甚至比我參加的建制派集會還好。那個建制派集會丟在地上的小國旗,按比例來說比起中環(huán)集會多得多,讓人怒其不爭。臺上的學聯(lián)成員,在亢奮的叫嚷、鼓起群眾情緒后,卻用溫和的語調說(大約意思):“我們要堅守和平的占領原則,讓警察來抬走我們,我們絕不反抗,大家就這樣放松身體,讓警察抬走,警察不是我們的敵人!記著,我們的行動是和平的!”
說這句話時,我留意到群眾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但情緒并不激動?,F(xiàn)場人士如果極度激昂,倒不容易冷靜地和平被捕,可是香港人的稟性就是十分溫和的,我們一百多年來不習武事,男孩子生活中連金屬都很少碰過。大家坐下來,用溫和的方式就達到要挾政府的效果,又不失道德高地。建制派網上文宣,都集中于一兩起抓捕時的襲警事件,大加撻伐,卻沒有從整體上留意到其非暴力性質,研究其群眾掌控能力。
說實在的,建制派一路只是指責反對派暴力,現(xiàn)在他們卻顯示了非暴力的可能,那建制派要如何回應?如果占中真的以非暴力形式展開,又怎樣建構輿論反擊?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其論述的薄弱,如果“占中”是和平的,大量因為反暴力而站在建制一方的民眾,會不會轉而支持“占中”者?現(xiàn)在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
說到底,問題還是建制派缺乏論述,缺乏基層工作,與民眾越走越遠。在我上一篇文章中已經提出過這一點;而寒竹老師的文章,則更詳盡地描述了香港基層的困境。建制派如果不代表最廣大群眾的利益,民眾會不會自己動員起來?作為一個尚待“去殖民化”的城市,這種動員被冠上怎樣的意識形態(tài),恐怕是不受民族認同、愛國主義限制的。留在中環(huán)的反對派游行者使用高端的影音設備,空間亦較開闊和干凈,可直接坐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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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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